From the Inside
飞机晚点一个小时的蛇精病产物
灵感来源于短片《深藏不露》
背景是战争结束后的和平时代
住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里的男人,患有严重的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或者通俗点说,多重人格。
我伸出手在门上敲了敲,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
“请进,正好我有空。”
我便低下头,从一圈钥匙中挑出对应的那把插进锁孔,逆时针转动。出于礼貌,我又等了几秒钟才推开门进去。
“早上好,今天的例行检查。”我说。
“早上好,医生,”他一边朗声回答道,一边向我走来,在我身前半米处站定,抽动鼻子在我身上闻了闻——像只狗那样——然后嫌弃地皱起眉,退后半步,“你几天没有洗澡了?”
“五天……也许一周。”我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一手摊开记事本,一手唰唰唰地在今天的日期下面记录。
米克·扎卡利亚斯。
“从这间屋子里出去!你这脏鬼!”他尖声喊道,抬起手指向我背后门口的方向,“不然大哥回来一定会把你打飞!飞到地面上去!”
他的身材十分矮小,比我还要矮上一头,让我不禁想起了在土豆田里窜来窜去的地精,他们总是这样活泼又暴躁。
伊莎贝尔,我在本子上写下一个女人的名字。
“请原谅我的失礼,”他突然换了一种沉稳的语气,收回手,冲我笑了笑,眼睛里却冷冷清清,满是警告的意味,“不过,医生,我也建议您洗过澡后再继续检查,不然您与利威尔的会面可能会变得不太愉快。”
我并不惧怕他的威胁。
“啊,好久没见过利威尔了,”我说,“说实在的,我还挺想他的。”
我继续在本子上写,法兰。
“真遗憾,恐怕利威尔兵长一点也不想你,小鬼头,”他斜着眼看我,“你们这种细胳膊细腿的菜鸟只要一只脚踏出墙外,立刻就会被吐着舌头的巨人咬成两截,连哭着喊妈妈的机会都不会有。我当初第一次参加壁外调查的时候……”
据说,在战时,他是墙壁外与巨人交战的先锋。
“好好,奥路欧先生,”我写下这个名字,“请您注意不要咬到自己……顺便说一句,我上周末和女朋友刚去您说的墙外兜过风。”
“珍妮小姐,噢,她还好吗?”他的表情柔和下来,轻轻地说,“她上次送来的花可真迷人,我还没有当面向他道谢呢。”
如果不是这种特殊情况的话,我倒以为他对我的女朋友别有用心呢。
“……她很好,佩特拉小姐,”我一边记一边说,“珍妮肯定很高兴你能喜欢,希望她下次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你。”
“说起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走走呢?”他垂下眼,转过身向窗口走去。
进入夏天后,一连半个月都是晴朗的天气,窗外火辣辣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痛,透过玻璃射进来,在他背后的地面上造出一块细长的灰色色块,黯淡又落寞。
我一怔,望着他的背影。
调查兵团共有十四任团长,兵长却只有这一人。有时候我会想,男人单薄的身躯,是如何背负起那承载了无数鲜血与荣耀的自由之翼。
他的手掌展开,覆在玻璃上——也被牢牢锁死了。
“这窗和门,”他缓缓地说,“究竟是要保护我,还是保护外面的人?”
我张了张嘴,不知如何作答,虽然我是十分清楚答案的。
不知道他从法庭上带走能够巨人化的危险人物时,有没有预想过,自己也会有因为精神失常而被法庭裁判的一天。
毕竟曾经是传说中的“人类最强”——即使从未对周围的人表现出任何攻击性。
而这次,没人从看台上跳下来。
僵硬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他又问:“那三道墙,究竟是要保护墙内的人,还是墙外的人?”
我一直是一个笨拙又善良的老好人,既不擅长说谎,也不忍心伤人。
于是我假装没听到他的问题,自说自话地问道:“很抱歉,先生,不过也许我可以知道现在和我对话的是哪位?”
大概是出于对我的报复,他同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是君达先生吗?”
我似乎看到他的肩膀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带着地上的色块也抖了抖。
“艾……”他终于从嗓子中艰涩地挤出一个音节。
我了然地点点头,艾尔文·史密斯,我在本子上记下这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它属于一名勇敢而伟大的人类先驱者。
在我写到大写的S的时候,他猛地转过身,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线条。
“艾伦!”他喊道。
我愣在原地,这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
他又重复了一遍:“艾伦。”
这次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我想我得把它记下来——如果不是被一个冒冒失失的青年打断了的话。
那人顶着一头肆意生长的蓬乱棕发,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件病号服,连滚带爬地从门外闯进来,期间竟然还举起右手敲在胸前,行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
“我在这,利威尔兵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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