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氧化碳

《J'ai tant rêvé de toi <Ⅰ>》

·近代背景杰佣,尽力做到历史严谨,但毕竟本人不是专业研究历史的所以希望各还是位把它当半架空历史(:3[▓▓]。奈布为(擅自)退役佣兵,杰克为杀人魔的亡灵。

·杰克私设英国贵族温斯顿一族后裔,是一名教养良好的绅士,似乎有点俄狄浦斯情结(恋母仇父)拥有一定的家产(包括欧利蒂斯/温斯顿庄园),且于27岁(1888年)成为亡灵后失去了他的脸。

·奈布私设刚成年不久,文化水平和教养并不高,只是认识字但有一些写不对(所以他拆机那么慢xx),说话比较粗俗,后天性格凶悍,但内里依旧容易心软。

·有些人名起暗示作用或嘲讽意味。

·部分人物相关时间与原游戏有出入(例如奈布不可能参加一战,甚至不可能有二战),真的很抱歉,是我的失误!!(全部资料都是靠搜索,但是每一条相互之间又有出入……)因此请将此故事的时间线视为我擅自排列的!

·两人背景故事大批私设注目!!!(因为原作设定全是听朋友安利而来)(其实是随缘更的生贺兼文风改良作)

……OK?

  

  

  

  

  

  

  

J'ai tant rêvé de toi qu'il n'est plus temps

Sans doute que je m'éveille.
Je dors debout, le corps exposé
A toutes les apparences de la vie
Et de l'amour et toi, la seule.

你在我梦中如此长久

以至于我无法醒来

我站着入睡,身体朝向生命的幻影

朝向爱,朝向你。

——罗贝尔.德斯诺:《你在我梦中如此长久   J'ai tant rêvé de toi》

            

 


  

=第一章=

  

亲爱的奈布·萨贝达先生:

      谨遵杰克老爷的旨意,执事亚伦·斯克米斯特在此信封中已附上伦敦西二区的温斯顿——即现称的欧利蒂斯庄园之全匙、伦敦东区白教堂区831栋二层小屋门匙以及署上您的名字的财产证书。

      我的职责到此为止,如果您对欧利蒂斯庄园内部的任何地方存有疑问,请拉开大厅中左数第一个花瓶柜的第一个抽屉,里面有一本由我撰写的指南,您可以在那里找到大部分解释。如若您还有什么疑问,我已在信的最后附上联系地址,随时等候您的垂询。

      愿上帝保佑您的灵魂。

  

亚伦·斯克米斯特

敬上

  

  

=第二章=

   

1995年春 

  

      奈布·萨贝达在深夜十一点时撬开了白教堂区一栋二层小屋的大门。这栋房子古朴又沉静,弥漫着鬼怪故事发源地所特有的腐朽气味,黑洞洞俯视他的屋檐带着一些奇怪的优越感和高傲,某种虚幻的视线则带去了一阵似乎象征厄运的晚风。然而他并不在乎,一个足以安身的地方占据他所有的思考空间,所谓怪谈不过是胆小者听风则雨的妄想产物。他又不是那个团体之中的一员,没必要惊慌。近一周的高度警惕模式促使他该死的就想好好睡一觉,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他累到甚至不想思考追在屁股后边的“清洁工”会在什么时候拿走他的脑袋。

      毕竟人总有一死。至少佣兵现在不想死在深度失眠上。

      他踩过已经发黄生虫的羊毛地毯,裸露出来的几块木地板嘎吱嘎吱,厚厚一层灰尘跟着他探身进去带起的风起飞,藏着螨虫或者小蜘蛛的空气让他直揉鼻子,深凹的兜帽让这种事态更一步严峻,麻袋似的把他的脑袋在灰尘里套牢。奈布边低吼着问候房子主人,边摸到厨房翻出几根蜡烛——摸起来像蜡烛,反正也能点燃,谁管它们到底是什么。

      佣兵毫不客气地掀开罩得整齐的白布,一屁股坐到颜色阴沉沉的沙发上。他的手臂有些疼,凭感觉应该有根骨头折在了皮肉里,点缀着淤青和刀子的割口。他们这次下了狠手,下一次再被逮到恐怕自己会命不久矣,混账玩意儿。奈布撕开一个口子,把破口旁的衣服绞成绳结,牢牢地把断骨栓起来,防止它二次脱落。

      厨房里没有食物,这意味着他又要饿肚子。趁现在去附近的人家里偷些好东西还是睡觉成了个两难的抉择,奈布既不想饿肚子又不想过劳死。但他那颗聪明的廓尔喀人头脑不负众望地想出第三个目标:“嘿,不如去找点酒?”他猜这儿会有几桶禁酒时期被藏在地下室或者密室之类地方的好酒——它必须有,不然他又要站回上一个难缠的二选一十字口了。

      奈布幸运地在一张桌子底下找到整整齐齐码好的一排小烛台——“这家人是不是有毛病?”——取了一个插上蜡烛,四处找上阁楼或者下地窖的门。二楼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一楼的走廊尽头倒是有个窄小的活板门,锁着黄铜锁,他用银餐叉和银餐刀试图破坏无果,想了想抽走白布把那些银质餐具一股脑包起来,塞进衣服里。“乖乖,这能换不少钱。”他想,“富有的英国佬。”

     这么一想难不成那些烛台也是用银子造出来的。先前奈布并没注意它们,但既然它们对自己的逃亡之路有用途,那就没道理放过它们。他缺钱,尽管他的逃亡需求基本都靠偷抢,但谁说不是呢?有钱在身总是方便许多。

      他伸手探向摆在一旁的烛台,想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一眼那上面是不是还会有些繁复的花纹。然后,一瞬间有个什么东西魅影般滑过他的视线。有阴冷又腥燥的气息流连到他身边,阴魂不散地钉在那儿,却没有任何类似于呼吸和心跳的响动。有东西来了,此时就在他背后。某种不祥的预感像激素一样催着他加速心跳、噎住呼吸,把血液充到他头上,冷汗一层层叠到他背上。有东西就在后面,他得回头确认,兴许是那些“清洁工”?要给他们一个痛快的,首先得闪身躲过他们的子弹,再打翻烛台,黑暗中还不知道谁更有利。奈布飞快运转他的大脑,“对,没错,就该这样。”可他挪不动自己的身子。不对,那不是生人——至少那不是个活着的东西。“操你妈的!”他在心中破口大骂,现实中却不敢动一动。那份不祥让他没法呼吸,原始的恐惧慢慢地窜上来,让他浑身发毛。

      街道上的流言蜚语一下子全都鲜活起来——“杀人鬼”“开膛手”“切口令人胆寒地漂亮”“半夜咚咚的脚步声”“餐具碰撞发出的声音”“古典音乐一直放到第二天凌晨”——突然冒出刺耳的、好似某人用指甲在玻璃上狠命抠挖才发出的声音。一楼客厅里的落地钟还在坚持工作,针轴即便生锈也依旧任劳任怨,裹挟着钟锤敲响深夜十二点的报时铃。钟声匍匐扭曲地从奈布的脚底爬上他的背脊,最后钻进他的耳朵。

      锋利的弯刀后边是骨节突出、超越人类应有长度的冰冷手指。那东西伸手掐住佣兵的脖子,刀刃斜上去划破他的眼角。细细的一条鲜血顺着他的脸庞向下蔓延,滴答滴答,落在刀面上。

      “我讨厌蟊贼,不请自来的先生。”沙哑模糊的嗓音从他脑后传来,离得很近,几乎贴住他的脖子,“因为他们总不劳而获。你要知道任何东西都有它的价钱。”

      奈布·萨贝达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感觉死神的翅膀已经扫过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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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台被打翻,银器撒满一地,每把餐刀的刀尖都直直向着佣兵,它们孪生兄弟的三颗尖齿亦然。奈布·萨贝达在跟怪物面对面地对峙,但很丢脸的是他不得不仰起头才能怒视怪物那张空空荡荡的脸。

      亡灵的身姿不受黑暗的束缚。那怪物有着颀长的身材,穿着灰黑的束腰翻领斗篷——或是风衣?——简直像个雨夜屠夫。他拥有英国人式的装腔作势,一顶高礼帽扣在他尖尖的头顶,密封骨骼般长而怪异的脸苍白到病态,更别提那张脸上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鼻处的凹陷(倘若它真是一张脸部骨骼的话),要不是就着某种鬼魅的幽光能看出它磨砂般平滑的质地,奈布会认为那是一张瘆人的万圣节面具。怪物近乎两米高,或者三米,但不管哪一个都是高出他太多的高度,他在那怪物面前就像个该死的小鬼!他毫不怀疑那怪物只要随意一抬脚就能踹爆他的脑袋。

      廓尔喀的血统和重新逆转而上的瞌睡最终消磨光他的恐惧——有关平静面对死亡的名言有千千万,萨贝达的信条将它们统统融合,组成短短四个字:去你妈的。——他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娇小”,一副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怪物才是闯入者的耀武扬威的神情。

      “你他妈是谁?”佣兵一点不客气地呛声,试图把先导权抢到自己手里。他的手背在后边握住腰带上绑着的短杆枪抢把,缓缓地试图将它抽离出来。你猜怎么样?对佣兵来说没什么东西是枪杀不死的。这是萨贝达字典上第二页的信条。

      “我是这里的主人。”怪物没动嘴就发出那种折磨人的说话声。奈布感觉像是有人用针管直接扎在他脑子里。“我很久没发过邀请函了,先生,你这可算私闯民宅。”

      你哪算“民”了?奈布翻一个白眼。怪物那口浓重正宗的伦敦腔让他彻底没了恐惧感,好像之前那种恶灵附身似的战栗就是个幻觉。更何况怪物还彬彬有礼、有些语法奇奇怪怪、他一挣扎出那两只钢刃的爪子就再也没招惹他,像个绅士一般背手立在一旁。“我说,你家有吃的吗?”身体一恢复正常状态,他就发现自己实在饿惨了,对食物的需求现在远远超过对睡眠的要求。

       怪物先生抬手用尖利的爪子敲一敲自己的脸:“亚伦应该会常备红酒和火腿。”看见佣兵眼中闪过光芒,他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好吧,那大概是十九世纪时候的事了。”

       愤愤地给了怪物一个怒气冲冲的中指,奈布左右环视一圈,鬼影的幽光帮他找到厨房的窗子。他咔擦一声用力推开年久失修的铁窗,右脚踩上洗理池,大有要一口气从窗子翻出去的意思。他回想来时这条街的情形,朝右拐第三家大概是个嗑药的女人,但她的女儿今天从肉贩那儿买了点内脏……可以去碰碰运气。或者他可以去翻翻垃圾桶。最麻烦的是怎样才能躲开眼线的追踪,他现在弹药告急,全身上下能够割断骨头的东西只有一把大概只有他半臂长的尼泊尔军刀——它甚至连放血槽都被磨平了——手榴弹全废在岩洞里,最后一把冲锋枪只剩一梭子弹。但他转念一想,上帝大概还对他有些许期待,他幸运地剩了一把大功率的电击枪和几枚烟雾弹,隐蔽地寻找食物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奈布规划好一切,包括八条不同的撤退路线。他兴致勃勃,像急于狩猎的野兽一般弓起脊他背,下一秒就要一跃而出。但在某个一瞬间里,他的鼻子嗅到了刺鼻浓重的血腥味,随之而来的是扑面的寒意、某种腐朽昏暗的气息,还有静谧的夜中“流水”淌过发出的粘稠响动。

      怪物在佣兵的身后理了理袖口,背着手走到那个停留在洗理台上犹疑着耸动鼻尖的影子旁,看似无辜地偏头道:“抱歉,那些带着枪械的人是你的朋友吗?”

      奈布转头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就在他的耳旁,吓得浑身一震,马上将后背撤离出怪物的视线,冲锋枪已经举到眼前——准星一寸不偏地瞄准那颗白森森的脑袋。

      “放轻松——我只是清理掉了一些固执地聚在我屋子旁的阴沟老鼠,如果那让你感到不适的话,我向你道歉。”怪物用着理所当然地语气表明他并没做错什么。奈布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能动弹,眨眼间那怪物与刀刃融为一体的大手握住他枪身一圈,稍稍一扭,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几秒钟之内就报废成一堆烂铁。“太久没能从事我的副业,手法生疏不少,实在是太丢脸,希望你别在意这些。”

      “……你整死了一些带枪的人?”

      “是的,其中有一位子宫形状如同罂粟果般精致的年轻女士。”

      佣兵被他的话恶心得一个激灵——谁会想知道女人子宫的形状长什么样?——在心里半真半假愿他们“在上帝的怀抱里安息”,与此同时自暴自弃地把变了形的冲锋枪甩到一边,大喇喇地叉着腿坐在窗框上,缓解自己因惊吓而陡然急促的呼吸。

      “你有个好声带,喘息的声音在我见过的人里堪称上乘。我想玛莉也逊你一等,你比她年轻得多。”怪物看向佣兵。他的不速之客背对着窗口。乌云被晚风吹散,月光逐渐如朦胧细雨般洒落下来,汇成鸣鹿追寻的淙淙溪流曲折流淌,漫上他的窗台,浸湿那青年的外套和发丝。它从窗口汇进来,轻拍在佣兵的背脊上。“那耳喀索斯的倒影,先生。”

      奈布不清楚怪物的疯话连篇代表些什么,他只觉得的那些话肉麻的要命。“随便你吧。我快饿死了。”他摆摆头,转过身子,踩着月光向浓浓的血腥味一跃而下,丝毫没有片刻犹豫。

      生前名为杰克的怪物目送他离去,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敲衣摆,耍了个无伤大雅的小把戏。有某种东西在他面前出现了,某种东西,他穷尽生人与死人的时间想要追寻的某种东西。他曾在死后设法给它命名,或从有所缺损的记忆中找出它的名字,但最终无功而返。它复杂而神秘,病垢般粘在他的死魂灵里,生前死后每当他掐住某个女人的咽喉、切开她们的乳房和腹部,他就感到它在黑夜的某处朝他招手。

      现在他或许看见了道路上散落的面包屑。它们从那不速之客的腰包里掉出来,在月光下给予他指引。而那条被指出的道路所延伸的方向,朝着的是梦幻般香甜的糖果屋。

  

  

  

=第三章=

  

1877年秋

   

      杰克·温斯顿下了马车,随手打发掉新来的男仆亚伦·斯克米斯特,捧着一束雪白的百合朝大宅里走去。母亲病重多日,他希望这些花儿能给她一点生命的活力,好让她能再度赶走病魔,重返健康。他选择性无视了宅中仆人的低声窃语和老乳母的惊慌失措,坚信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他顺着旋转向上的楼梯步入二楼,快到达母亲门前时却被老执事安东尼奥·奎宁拦下。老安东尼奥委婉地告知他:温斯特老爷希望他现在就准备十六岁成人礼的相关事宜,并准备在明日与普西亚家的幺女伊莎贝拉小姐进行第一次友好的晚餐会。他搪塞过去,半路又被裁缝和形体课教师给截下,七嘴八舌地一通告诫和预约时间。历经万难后,杰克才终于摸到了母亲房间的门把手,踏上他从小就喜爱的白漆地板。每每他进到母亲的房间里,从下至上传来的茉莉香味就能贤淑地将他身上那层染满尘土的外衣扒下,给予他轻松与安详。

      “形体课老师总是那么焦躁。”杰克亲手把百合摆到母亲床头的花瓶里,朝她无奈地笑道,“有时候我总觉得她非吃了我不可。”

      “还有我们的裁缝。”温斯顿夫人以早有所知的语气给儿子的话作了补充。杰克在心中叹气,只得承认她一定早就知道成人礼和晚餐会的事情。“亲爱的……你的父亲的确不是个体贴的人,他总干这种事,别太在意了。”她善解人意地为丈夫辩护,尽管她知道温斯顿先生早就心仪别处。他们历来相敬如宾,即便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至少她依然不变。

       “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杰克。你父亲也是为你好。你曾见过伊莎贝拉小姐,还记得吗?”

      “当然,她生气起来就像感恩节火鸡。”

      温斯顿夫人扑哧一声笑出来:“亲爱的,你这样可有失身份。”

      杰克耸耸肩,侧身坐到她的床畔上:“在这儿我只是您的儿子罢了。”

      之后他们很长时间再没对彼此说一句话。茉莉花的气味打着旋儿自地面蒸腾而起,和百合的香味混在一起,难解难分。杰克低头将视线定格在他母亲白皙瘦弱的手腕上,大大的荷叶滚边让她的手显得更为纤细。她手上每一根蓝绿的血管都深扎进温斯顿少爷的眼睛,病痛、沉默和委曲求全就在那儿的血液里流转遍她的全身,把她打造成现在这幅模样。一阵微弱的凉风从窗外溜进来。杰克起身将它合紧。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亲爱的。”温斯顿夫人轻轻地开口。杰克停留在窗旁没有转身,握紧自己的拳头。不,不是现在,妈妈。他低下头,瞥见有一株淡紫的牵牛花已经攀到窗框上,小喇叭的形状已经显露出来。天堂的使者不久就会以它为乐器、奏响凡胎肉体也能听见的挽歌吗?

      “别拒绝去爱你的父亲,杰克。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温斯顿家族。”母亲的脸廓为恬静所塑造,平和而坚定地朝她的儿子传递将死之人的希冀,“别怨恨他……也别怨恨我,孩子。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既厌恶又不屑,可世间就是如此。”

      “谦卑而礼貌,但不能违背本心,要保全你自己,杰克。我希望你能快乐幸福地度过一生,有个能给予你恩典的伴侣,能做你想做的事……这很难,但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切。”

      “注意你的表亲,他们很贪心,别让他们轻易就将你踢出温斯顿的姓氏。尊重他们的血缘,但绝不要掉以轻心。”

     “像我爱你一样爱自己……像爱你自己一样爱你的伴侣,别让自己孤独,去找令你能够安心下来的人吧。如果你伤心了,就想想我,我会永远守候你,亲爱的……”

      杰克抵着窗台。他好像看见了一辆马车,无头的骑手正赶着它朝这边越行越近,穿过原野和溪流,路过集市和助产士的屋檐,快要踩在温斯顿庄园辽阔的草坪上,朝着他母亲的寝室前进。他甚至可以听见铃铛的声音。那铃铛由黄铜铸成,挂在漆黑马车的前边,随着马匹的呼吸缓缓摇晃。

      温斯顿夫人将她的孩子带来的百合抱在了怀里,亲吻的重量如同羽毛。“回去吧,杰克。”她注视着着儿子的背影,眼角被悲伤压得下垂,嘴角却慢慢漾开微笑,“我会好好的。不用再担心我。”

      “我爱你,杰克。”

      她的儿子终于反身走到她面前,脚步沉重而拖沓。她的手被捧起来,有一吻虔诚地印上去。杰克的双唇在她的手背上停留很久,但最终他还是松开了,双腿朝后退。

     “我也爱您,妈妈。”

      他直觉这是最后一次与她相见。杰克把头转过去,挪动步伐远离她的床铺。一步,又一步,年老的乳母啜泣着在他身后将门合上,门轴发出咔哒一声。他直到最后都没回头。

  

      五天之后,玛丽·温斯顿在床榻中合上双眼,终年三十一岁。歇洛克·温斯顿以精致又惹眼的葬仪式促成他妻子与死神的婚礼后,与以挪士伯爵的长女定下婚约。次年四月一日,温斯顿夫妇手挽着手,共同步入庄园的大门。

      杰克·温斯顿于一八七八年四月三日带着生母的遗像、一箱沉甸甸的书籍与为数不多的衣物踏上去往巴黎的旅程,开始进修他于巴黎公学的医学课程。

  

  

<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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