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氧化碳

【SPW&原女】Dancing With You(1)

•罗伯特·E·O·史比特瓦根(Robert E. O. Speedwagon)终身未娶。

•卡茜欧佩娅(Cassiopeia)终身未嫁。

 

 

 

 

《与你共舞》

 

 

1

 

     罗伯特•E•O史比特瓦根赶在黑夜来临之前找到了一家看着不那么中规中矩、但傻乎乎的醉汉肯定扎堆的酒吧。他身无分文,不过总有点儿办法从那些有钱人身上搞来钱。

     乔纳森先生,你得知道独自一人身在异乡——主要是手上还没有一点票子——不用些非常手段是活不下去的。史比特瓦根朝虚空中的友人画了个十字、请那位绅士理解他。

     他抬头看快要沉下去的金色夕阳,不知怎么地就想起艾莉娜•乔斯达——那位美丽温婉的金发淑女与她的丈夫一同消失在了暴风雨中燃烧沉没的游轮上,这么多天下来杳无音讯……他不想把事情想得太过消极,可死亡在他脑后如影随形。他不得不去思考,他那两位一生的友人是否已经遇难?

     原属于齐贝林爵士的高顶帽为他遮挡了大部分德克萨斯州的烈阳,但却挡不住凝固在地表上的燥热。史比特瓦根抖落身上的悲观和焦虑,踏着磨损不轻的皮靴往酒吧里走——他做好了被里面汗臭与劣质香水糊一脸的准备,但多少里面会比较阴凉。

     一跨进门里他就知道了,状况跟他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好像某方面还稍微好一点点,至少这里阴凉的同时光线还不错。史比特瓦根往四周看了看,看见这间马厩似的酒吧里被人为地戳出了一些小洞,阳光从外边钻进来——想法独特的创造,他一路上进了不少酒吧,唯独这一个被有心人做了看似毫无意义实际用处不小的改造。

     他对这地方的印象霎时就变好了不少,连带着从醉鬼身上摸钱包的动作也快了起来。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乔纳森•乔斯达这位绅士给他的无形教化,他选择了薄利多销的方式,让那些倒霉蛋不至于没了回家的路钱。

     瘦巴巴的男酒保深藏不露,暗中就发现了他做的那些一般人难以察觉的小动作,但对此完全没有声张的意思,不过是在他靠近酒台时跟他开了个玩笑——“来这儿的可都是大老爷,您说呢?他们的钱袋估计就藏在他们的大肚皮里……您的手真灵巧。”——史比特瓦根呲着牙笑了笑,要了杯德克萨斯式的葡萄酒:“我不过想赚一杯酒,兄弟!”

     他们都靠在了酒台上。这时候的客人不是还没来就是已经抱着酒杯睡死了,所以这地方难得地显出一丝冷清的气氛来。男酒保名叫切斯特•杰弗雷,对德克萨斯州的这块小地方简直了如指掌:最好的酒店、最好的马匹、最好的妓女、最好的酒桶、最好的酒吧,反过来也一样,说他是万事通也不过分。史比特瓦根跟他聊得很是开心。

     或许是那些葡萄酒有点上头,史比特瓦根不经意地说起了乔斯达夫妇的事儿——当然,他还记得略过那些有关吸血鬼和石假面的部分,不但是因为这会惹麻烦,还因为他对这些事由衷的厌恶之情——他形容了乔斯达先生和乔斯达夫人剔透清澈、如同容阔了大海一般的蓝眼睛。切斯特听罢啧啧着摇了摇食指:“我们的金星女神拥有更漂亮的眼睛!”他赌咒说。

     史比特瓦根不服气道:“有什么能比上乔纳森先生和艾莉娜女士的眼睛!?——什么金星女神?你在整我吗?”

     酒保看了眼他有一层厚厚酒渍的手表,方才摇动着的食指转而搭到表面上:“喏,时间差不多了。”他又指了指酒吧突然闹哄哄起来的那头,“那就是我们的金星女神,卡茜欧佩娅(Cassiopeia)。”

     史比特瓦根听到这个名字时感到一丝熟悉。后来他才想起来——那是仙后座(Cassiopeia)。在某些时代,它是启明星。

     甩着手中的牛仔帽的男人们七嘴八舌地喊着“凯茜(Cassy)”、“凯茜(Cassy)”,美国人的俏皮音尾和随意的缩写让那本该沾染一些神话色彩的名讳变成了甜腻腻、粘糊糊的宠物名字,当然,也更加符合这个鬼地方的气质——但那个女人并未被这个约定俗成的小名给束缚。

     罗伯特·E·O·史比特瓦根看得发呆了。那是个充满异域风情气息的女人——皮肤像被洒上浅浅一层的黄玫瑰水;眼廓如西欧人深陷却天生拥有某种更加厚重深沉的阴影;深黑的长发懒散地起了卷儿、跟着孔雀绿的羽毛一并搭在她的肩膀上;原本应当华丽却庸俗的低胸衬裙穿在她身上却一点儿不让让人觉得反感,只让人奇怪——她不该穿这衣服。他耳旁还响起了“金星女神”的呼喊,切斯特适时地解释说:“她的美貌和高颧骨帮她赢得了这个美称。”可到头来他还是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标准。

     酒保耸了个肩:“卡茜欧佩娅是印第安人的女儿。只不过她的家人都死光了,她无处可去,被这家店的老板养大的。”

     史比特瓦根看见了那女人的蓝眼睛——不似乔斯达夫妇,她眼珠的蓝很浅很浅,浅得仿佛都要失去色彩。他陡然觉得,在他注视那双眼睛时,能够找到的只有寂寞。

     寂寞。寂寞。寂寞。

     切斯特还在继续:“老板前两年也死了。他没有孩子,能称得上继承人的现在就剩她一个,不过你也看得出来,这酒吧根本没在她手上——傻姑娘,她都没去争取一下。”

     卡茜欧佩娅面对那些呐喊、欢呼和往死里摇的帽子时不过是稍微抬了一下她的下巴,可这就足够那些男人吹哨了。这个女人有着高挑性感的身材和曲线明显的轮廓,小腿肚和手臂甚至有着匀称的肌肉,奔腾在她血液里的古老民族的历史赋予她矫健的步伐与昂扬的气魄,与醉生梦死的聚集地格格不入,却又有什么让她完美地藏在了色欲和滥情的下边。

     不可思议的女人。史比特瓦根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不可思议,他面对这女人时,一边为她能勾起男人性欲的美激动,另一边却又产生了不敢染指她的畏惧感。他突然觉得“女神”这一名头扣在她头上实在是实至名归——她能让人产生罪恶感和悔过感,在这昏暗又纵情的酒吧里居然有一种臻于圣洁的美了。

     金星女神开始跳舞。史比特瓦根不知道那是什么,有点像弗拉明戈,又有点像探戈,甚至还有点像芭蕾。她不断地旋转、摇摆,只是跟随鼓点跳跃,似乎不讲什么舞蹈的套路。那裙摆像烈火又像流水,滑过烟草味和啤酒味,鼓着一阵奇异的花草香气扑进这个初来乍到的英国人的鼻腔。他着了魔似的没法动弹——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真的是人间之物吗?

     他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可又那么真实——有一个轻飘飘的目光短暂地放在了他的身上。那个目光是浅蓝色的,带来了美洲大陆上群山间的风和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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