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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lbo】《都林之子》

•Bilbo Baggins→Bellian Baggins(贝莉安•巴金斯)

•臆想的子嗣设定。

•五军之战后,护戒队远征前(但都会涉及)。

  

  

  

《Sons of Durin》

  

  

     贝尔茜(Bélthy)第一次知道甘道夫的“米斯兰迪尔”这个别名时刚满十一周岁,不管用霍比特人的标准还是矮人的标准来看,都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不点儿。她早已辨认出这别名有点“精灵味儿”,但倒是没想到甘道夫还有别名——还有那么多的别名。这点让她不由自主地多亲近了不起的灰袍一些——因为她的别名也多——尽管他们本来关系就好得像“巫师与他的邻家小人”一样——哦,那是个童话,是妈妈编的。

     她和胞胎兄弟阿什林(Ashlin)总被巴林等人认作翻版的菲力和奇力——其实听贝莉安说,他们长得基本都不像(除了像父亲的那部分),而且性格迥异,说是翻版也就只是因为他们像那对表兄一样几乎形影不离,大概——对于她的兄弟来说,除去母亲所给的小名,绰号也差不多到此为止。弗罗多也一样,不过山姆怀斯给他整了一堆尊称。绰号繁多这一点似乎总是跟着女孩儿走。甘道夫除外。

     贝莉安叫她“贝尔”或“贝拉”,而阿什林选了前者,弗罗多选了后者,山姆怀斯叫她“贝尔茜小姐”,佩里格林和梅里阿道克都叫她“蓝眼睛”(“佩平,看看她那双蓝眼睛!我从没见过那么蓝的!——你说那是啥?宝石还是什么的?”)。

     巴林会叫她“小女士”,私下里也向她坦白,他会更乐意叫她“小公主”……如果她的父亲来得及正式登上王位的话。贝尔茜问过他:“为什么父亲没来得及?”巴林沉默了一会儿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那是因为运气不好。”他的声音变得很低,但随后又明朗起来,“不过他也很幸运——他遇见了巴金斯小姐,然后有了你们。”巴林总对她露出对外人时难得一见的调皮笑容,即便在这个话题之后也不例外。

     德瓦林和孤山远征队的其他矮人倾向于“小不点”这个称呼,宠爱之情溢于言表,不只是因为她是矮人堆里难得的女孩,还因为她的确长得讨人喜欢——贝尔茜继承了母亲那头浓密的棕栗鬈发和父亲坚定而深邃的蓝眼睛。他们姐弟(哦,主要是因为贝尔茜先一步睁开眼睛)的面容相对而言更偏向索林,轮廓硬朗傲然,还没长开就有了一定的气势,有着父亲的蓝眼睛的贝尔茜尤为如此,连德瓦林都承认在她身上能看见王者的气势——最后她的确力排众议当上了女王,但那是很久之后的事儿了。在大敌陷落之后。

     迪丝算是一众矮人里最宠爱他们姐弟的一位,分别叫他们“贝莉”和“阿什”。在最初那段痛苦的日子里,痛失爱子与哥哥的悲怆夜夜侵扰她的梦境:菲力和奇力满身是血地被那么多长矛贯穿。他们张嘴念着“妈妈”。但有些时候梦境又把他们收拾得很干净,她的两个儿子英俊而勇猛,手中拿着武器,背对着她,怎么伸手都碰不着。索林则通常只是坐在一块虚化的岩石上,静静地看着远方,辨不清神情。她往往在尖叫与抽搐中惊醒,剧烈呼吸以确定自己还活着,之后就在黑夜中静静地崩溃,直到破晓黎明。

     因迪丝的忍耐而很迟才知道此事的贝莉安当夜就带着她的孩子们敲响了迪丝的门,子夜时分当她再度抽搐惊醒后,贝莉安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而贝尔茜和阿什林柔软地靠在她的胸脯上抬头吚吚呀呀地看她。在那之后,吉丝发现她的噩梦已经永不再回了,她哥哥的两个孩子成了她梦中新的小小住客。

     剩下的长辈基本上都呼唤她的全名,除了瑟兰迪尔——他向来都用“你”、“你们”来替代他们的名字——大多数人友善,一部分人怜悯,还有小部分人怨妒、把他们看做麻烦的绊脚石和拖油瓶。总而言之,作为王室且丧父、按理而言直系继承人权利该归于他们的孩子,他们遭受的一切差不多遵循常理,不算太开心,但也不至于痛苦。
    
    
       相较于贝尔茜,阿什林的存在感偏低——大概是他那斯斯文文、谦卑有礼的性格和无须的面颊所致,脚跟在矮人堆里显得极为飘忽。他遗传了父亲乌黑的头发和母亲的榛绿眸子——在他身上更能找到的是贝莉安的影子,平和、宽容、热爱自然与食物,但也不乏索林的后继血脉之影响,拥有比自己的姐姐更加缜密的军事头脑与更为理智高效的行事方法,谈判能力让巴林都为之惊叹。只不过他一向不显山露水。

     一些恶意的矮人们总会拿他那过于纤细而缺少攻击性的体态说事——按矮人的标准来看——或简单点说,没有足够刚强粗犷的长须与看着结结实实的体魄,感觉没法胜任“索林•橡木盾之子”的称号。这实在是极为尖酸的唾骂,因而听到这个传言的迪丝大发雷霆,把那些别有用心的大臣揪到她的面前狠狠斥责了一顿,要不是巴林拦着,她可能会动用她一向都极为优秀的政治手段、不动声色地给他们找些大苦头而不顾及现任山下之王代理人(当然啦,在索林的子嗣成年之前,只有来自铁丘陵的戴因有资格代任)的颜面。

     “孩子像母亲天经地义!那帮愚蠢的奸臣!”迪丝坐在贝莉安下午四点的茶会上,怒火冲天地一叉子捅进涂着金黄蜂蜜的煎饼,叉尖直抵盘口,发出锵的一声大响,仿佛她刚刚用刀剑虐待了这个可怜的小碟。

     贝莉安没忍住自己的笑容:“别糟蹋了这碟煎饼,迪丝!”她递给她一杯热腾腾的茶,“我知道他们别有用心,所以让他们说去吧。索林的孩子不会太糟糕的,我保证。”

     迪丝气呼呼地喝了一大口热茶,没好气地纠正她说:“你错了,贝莉安。因为是你的孩子,阿什和贝莉才会超人一等——我哥哥无可救药,感谢马哈尔让他的孩子们都不跟他一个样儿!”

     当天阿什林正好也参与了这场茶会。他拿了茶壶给迪丝重新斟满杯子,慢条斯理道:“别生气,姑姑。我倒希望他们为此征讨我。”他顿了一下,“——那他们就没心思处理也没理由反对我和贝尔的学习需求了。”

     迪丝看着这个离成年还尚远的男孩,手上的茶杯放下了。她要他详细说说他的计划,于是阿什林照做了。

     “贝莉安,”迪丝听完后转头看向她的好友,“我想你再也不需要担忧那些麻烦的政治斗争会伤害到他们了——阿什能处理好的,还能保护贝莉。”

     “事实上堵大臣们嘴的那部分是我和贝尔一起想的。”阿什林补充道。

     迪丝得意地朝贝莉安耸耸肩,好像正夸赞着的是她的孩子们似的:“瞧,我们现在两个都不用担心了。”

     贝莉安叉了一颗草莓:“好吧,我得承认——我没听明白多少。但阿什刚刚真有气势!”她对着儿子赞许地笑了,“很像你父亲。”

     “马哈尔在上,还好选中我哥哥得受尊重的部分给了他的孩子们!”迪丝舒坦地宣告道。

  

     贝尔茜和阿什林有着十分多的共同特点:他们像母亲一样能在书房泡一天、永远不嫌美食多、身体轻盈、脚步无声,还有霍比特人独有的锐利视力;他们也像父亲和表兄们一样有着对武器天生的敏感神经、坚韧刚毅的精神、事实上十分结实有力的身躯与崇高的荣誉感。

     他们在父母双方继承到了几乎所有优良之处,而甲胄的脆弱之处将由他们自己孕育——无可避免,万物如此。

     例如贝尔茜不由自主表现出来的控制欲:一旦事情脱出她的控制或是太过出乎意料,她将变得极为狂躁易怒、混乱恐惧,很容易把自己逼到背水一战的地步,这种毛病一犯起来足以致命,她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向来用理智压制住它。随着年龄的增长与经历的增多,久而久之它再没有小时那样猖狂——当然她将犯错,没有害死自己,却留下了永远不会愈合的疼痛伤口。那是很久之后发生在旅途尽头的事了。

     阿什林则有着不下于他父亲的固执,总是会绕进牛角尖里。但他的固执己见并非出自无知,而是出自对他人的无法信任与丰盈的知识,一旦他确信了一个真理,那么他很大几率会一条道走到黑,除非有谁能当头一棒打醒他。他未离开依鲁博时充当这个角色的一般是巴林、贝莉安或迪丝,护戒队远征时则是他的姐姐或甘道夫。但他的固执也融进了信念、忠实与爱,这让他做出了抉择——他永不会为其后悔。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同样在旅途尽头。

  

     对于父亲、菲力和奇力,他们的所有了解都来自贝莉安、迪丝与巴林的讲述——孤山远征队的其他成员不大愿意谈论他们在五军之战中失去的领袖与兄弟,尤其是看似像一块磐石般坚硬却依旧没有跨过那道心坎的德瓦林——还有一些从史矛革第一簇龙焰中堪堪留存下来的画像。

     他们小时听过很多,但长大后他们懂得了妈妈、姑姑和巴林叔叔眼中那些挥之不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后,于是再也没主动询问过有关他们英勇战死的至亲们的事情。

     贝莉安•巴金斯对索林•橡木盾在高墙上对她做过的事情只字不提。父亲曾因犯了龙病而差点扼死母亲的恐怖过往是他们在出发去护戒之前由葛罗音告知的。

     “我觉得你们该知道这事儿——作为他们的子女,”他说,“你们的父母一起走过了一段极为艰险的长路。那真的是十分刻骨铭心的回忆,贝莉安小姐舍命在奥克手下救了索林,后边还为了与他的龙病对峙而铤而走险偷走了山之心——索林挥舞着兽咬剑,砍奥克就像砍老枯树——奇力拉弓搭箭,菲力用两把剑削下敌人的脑袋……噢,有点过头了。我想我要说的是,我希望你们能平安无事地从旅途归来……你们会平安回来的,马哈尔在上。”

     他们俩拥抱了葛罗音,感到有两只粗糙而温暖的大手鼓励性地拍了拍他们的背:“去大干一场吧!”他道。

     在那一晚,贝尔茜和阿什林各自在自己的床铺上辗转反复、从未那般强烈地希望他们的父亲还活着——都不需要拥抱或是什么的,只要给他们一句肯定与鼓励,他们就觉得这场远征不会如大敌的名讳那般黑暗可怕、绝望无光。当他们离开去更加重要的地方后,妈妈也不至于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的担忧与恐慌。

     一切会变得更好一点。他们的一切。

  

     贝尔茜不止一次看过母亲的那件秘银甲——当然不是她自己翻出来或是贝莉安自己给她看的。那好像形成了一个习惯,总之她只要在夜晚、夏尔计时九点左右时偷偷打开一点母亲的房门,就能看见那件薄薄的、闪着美丽银光的软甲被搭在椅背上。贝莉安坐在椅子上,戴着眼镜,在一本边上摆着橡子的厚线本上写着些什么(之后她知道了,那是回忆录之类的作品),就靠在那件甲子上。从她第一次看到开始到最后,一直如此。

     贝尔茜谁也没告诉,连阿什林也不知道这事儿。她隐隐约约意识到,这是只能属于妈妈的什么东西,她犯了错,她不该知道的。但之后她还是会去偷看——她害怕妈妈那副平静的样子,哪怕她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也比这种平静好上一万倍。她怕她出事。贝尔茜怀疑她的母亲会如此背负着种种过往,沉默而平静,直到她躺进棺木——但也可能突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一切直转而下,然后发生可怕的事。虽然后者不大可能发生,但忧虑长此以往。这也是贝尔茜的坏毛病之一。

     扪心自问,她不是很在乎父亲生前是怎么样——或许她是把这种强烈的在乎深埋进心底、不知不觉做出了跟母亲一样的事——死者长已矣,生者犹存留,而且还得继续往前走。留在过去只是徒增苦楚,贝尔茜心知肚明,因而她绝不希望自己的母亲永远活在阴影之下。

     只不过最终,最终,在独属于她的那场旅途的结尾,她终究还是理解了贝莉安——她发现走出过往不简单。真的不简单。不是下定决心就能做到的事,那些回忆会像罗网一般层层包裹你的身躯,等你习惯了它之后,将它撕裂、远远抛在身后这一行为就像杀死自己最为珍贵的一部分。然后你将不复完整。

     如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它永远苦不堪言。

  

     阿什林并不在意龙病,但贝尔茜怕它怕得要死。

     所有人都说她像父亲——那个犯过龙病、险些将母亲杀死的家伙。对,贝尔茜总是将他称作“家伙”,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听完那些过去的故事后,生于胸腔中的是厌恶还是自豪——尤其是她想起索林的毁约、贪婪与扼住她母亲喉咙的行为时。也因此,她害怕那样像父亲的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史矛革的幽灵迷了双眼、加害重要之人的性命。那样的话,她绝不原谅自己,自我惩罚会持续一生,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诅咒直到死后也不许停息。她会那样干的,她说一不二。

     阿什林觉得龙病恐怖却并非无药可医,因而他不惧怕。他信任矮人的本能——虽说他其实没搞清楚自己算是矮人还是霍比特人——矮人的贪婪难敌护卫家人的信念与本能,他绝不会在这种该死的传染中迷失方向,母亲和姐姐就是他的剑鞘。虽然他擅长使用的不是剑,而是弓箭。

     他对父亲的态度难以捉摸,连贝尔茜都猜不出他是怎么想的——阿什林鲜少对他们父亲的生前往事做出评论,只是听着,然后记下来,仿佛这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但其实不是的。阿什林在吸取教训,他父亲的错误不能被再次抬上台面,做出的谬误是最真实的前车之鉴,了解龙病则给了他们预防的机会。不像姐姐那样情绪化,他衷心地景仰能够在遭受那么多苦难后依旧拯救了人民的索林•橡木盾,应许的山下之王,事实的蓝山之王,值得期待的父亲。但作为都林之子,血脉的诅咒让他变成了瞎子,为了一块亮闪闪的珍贵石头险些害死他独一无二的母亲,索林•橡木盾因而又是个自私的蠢货。英雄和自私鬼盘踞在同一个矮人身上,这让他尤为真实。阿什林时常有父亲就在身边的感觉,每每当他见到母亲时,那种感觉尤为强烈。

     仿佛索林一直活在了贝莉安身边似的。是了,那个英俊魁梧的矮人有着一头夹杂着银丝的黑发,那双蓝眼睛与他姐姐的如出一辙;没有穿甲胄,没有戴王冠——只是深蓝的里衬外加了一件灰黑的单衣、发辫上串着家族的珠饰。他就站在她裙摆的后边,距离她一拳远,足够拥抱她,也足够保护她。索林就只是站着,棱角和因常常皱眉而产生的皱纹被他注视着贝莉安的柔和目光给尽数摩平。

     真奇怪。但却那样完满。

  

     说他们是菲力和奇力的翻版或许还是有点道理的,从他们最富直觉的武器选择来看。

     贝尔茜是左撇子,左手执剑,右手持盾(后来她自己琢磨出了戴在手上的盾)和匕首,武器乍一看很是繁琐(以矮人的标准来看),但她却有天赋把它们用成一套能守能攻的技法:例如她曾有一次用戴在手上的圆盾与自己的手臂构成钳子、一扭就将德瓦林的剑给当啷撇到地上,左手的剑直直地就猛攻了过去——虽然最后她还是输给了老练的警卫队长,但德瓦林夸赞了她的创造力和反应能力。

     阿什林的双手都极为灵活,跟他的表兄奇力一样是优秀的弓箭手,再加上他锐利的双眼,几乎能做到百发百中。继承了母亲的轻盈,他的潜行能力远胜大多数矮人弓箭手,甚至能跟精灵比肩——护戒的旅程中,连绿叶莱戈拉斯都为他的暗箭叫好,并且埋怨自己“那样大个”,不像矮人和半身人,在潜行这方面天生有体型优势。但就算是面对面的战斗,阿什林照样能把剑抡成铁锤,只不过远不如贝尔茜精通。

     至于终于亲眼看见这两个幼时玩伴投身战中之姿(“我的天,蓝眼睛是用盾直接把那鬼东西的头给削了吗——箭!是阿什林?!可我一个鬼影都没见到,他到底躲在哪儿射箭呢!?”)的佩平和梅里在瞠目结舌之后,觉得心里的安全感暴增,但当然还有点点不服气和小嫉妒——只是一点点!

     弗罗多以前没有见过他们实战,但心里早就再清楚不过——他们俩是索林之子,都林之子,是在德瓦林的训练之下成长起来的准王储。他只感到兴奋与自豪,虽然对自己只能蹲在石头后边防止被波及是挺让他难受的。他原来真的十分无力。

     说到山姆?噢,山姆不能再崇拜他们俩了,贝尔茜小姐和阿什林少爷让他觉得尤为自豪,但弗罗多少爷在他心里依旧排第一位——这样说吧,他会倾尽所有支持贝尔茜和阿什林、甚至把自己的口粮省出一些给他们以确保战力;但只有对弗罗多,他能够把肉切下来给他、唯恐他不堪饥饿与恐惧。

  

     加拉德瑞尔的水镜能够显示出未来或心之所向。但并非只有森林夫人才有追寻前路的能力——还有别人,一定还有别人能够看见,不然该如何解释?

     阿什林第一次听见那没头没尾的预言时刚满十一周岁,不管用霍比特人的标准还是矮人的标准来看,都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不点儿。那声音辨不出男女,仿佛只不过是“声音”本身,轻飘飘地透过空气渗进他的耳中,清亮明朗,似泉水叮咚。他觉得那声音有点“精灵味儿”,但不能确定就是精灵的手笔——这里是夏尔,不是瑞文戴尔或别的什么地方,有哪位精灵会跑到霍比特人的土地上来宣告预言呢?

     让他无端战栗的是,他居然不知不觉就将那声音与预言对应了起来——是谁在操纵他的神智?还是他过于敏感以至于失了判断?这真的是他自己判断出来的吗?

     他静静坐着,想知道在那之后还会有什么讯息传来。但什么都没有了,仿佛融化进阳光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之后过了很久,他再没听过那个声音——直到那一夜在瑞文戴尔,远征前的辗转反复把他的脑袋搅弄得一塌糊涂,强烈的预感叫嚣着却辨不清真假善恶。再然后那声音降临了,像是乘着月光而来,俯在他的耳边,再度说出了那个预言。缓缓地,睿智地,预兆性地,不明所以地。没头没尾的预言午夜梦回,年岁的增长没能让他理解,反而愈加疑惑。

     那预言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真切,每一个字他都能够读写,可拼在一起后,却是他听过的最古怪的句子。这是隐喻吗,还是一个恶劣的玩笑?是字面意思?可那不可能,这世上没有能做到那种事的东西或方法。那是亵渎,是轻视,是虚妄,是连孩童都懂得的常识。阿什林从未有经历过这样压倒性的迷惑之感。

     “你怎么了,阿什?”

     “我听见了……预言。”

     姐姐疑惑的神情与他一模一样。

     “那你听见了什么?”

     他看着贝尔茜,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那句预言。

     意料之中的困惑,看来贝尔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句话的含义——说实话,它甚至有那么一点荒诞……但却又给他们以安慰。从童年时期就被小心掩埋的希冀又冒出了头,哪怕这不管怎么想都不会在未来发生。

     “听起来还不错。”

     “也是呢。”

     沉默。

     “贝尔。”

     “什么?”

     “我觉得我的薰衣草开花了。”

     “你说过要给我做一个薰衣草枕头的!”

     “我记着呢。还给妈妈和姑姑都做一个。”

     “你那花田肯定会秃。”

     “明年还会开花的。”

     “说的也是。”

     贝尔茜把剑和匕首在腰带上安置好,束紧了手盾的皮带;阿什林调整了一下羽箭成群靠向的方向,将长弓别到了身上,在腿上和腰间绑好长匕。精灵的乐音如溪般缓缓流淌而过,瑞文戴尔迎来清晨的曙光。

     那句预言他们记在心里,但谁也没告诉:

  

  

     ——令尊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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